第(1/3)页 随着那柄剑被握在手中,一种无比古朴的道韵自卿相身周散开。 这是与当今天下三观之中任何一种都截然不同的韵味。 卿相入大道,那还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的人间,还没有山河观,也没有缺一门,便是青天道,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藏在山中的道观。 卿相所修的,自然是古道之术。 或者换句话而言。 他所修的道,是极为纯正的函谷观流派。 是以当这个来自函谷观的剑鞘中的无道剑被卿相拔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未曾跌落境界的模样。 卿相一袭梅花斑点般的白衣,立于风雪河畔,看着手中的那柄气息混乱,充满杀戮之意的道剑。 这是与世人所想的函谷观印象全然不同的东西。 在世人看来,函谷观应该是超然世外,清静无为的存在。 但一个超然世外,清静无为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有着千年人间第一的名头。 在磨剑崖崛起之前,人间的道理都在观中。 函谷观自然用剑,也用刀。 要向天下讲道,要在当年大道初生之时,插手巫鬼神教云梦泽的陨落。 这座道观从最初的混乱混沌时代中走来,只是清修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当卿相握住了那柄剑,整个人间风雪都是避让开来。 无道,便意味着不讲道理了。 卿相也没有讲道理,在南衣河上一步跨出,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而在张小鱼的身侧,那些正在阻拦着那柄山河剑前行的无数冥河之力屏障之上,却是蓦然出现了一朵道文之花。 如同平湖落金菊。 于是无数涟漪荡开来。 荡开的不是涟漪,而是那些被无道剑一剑斩开的冥河屏障。 张小鱼的山河剑至此终于摆脱了束缚,一剑而去,直取子兰眉心。 那个带着万千行舟而来的古楚之人,便这样简单地被一剑穿透过去。 然而无论是出现在行舟之后的张小鱼,还是执剑停下的卿相,都没有露出什么喜色,只是神色凝重地看着平静立于舟头,眉心有一处血孔的子兰。 这个随着云梦泽一同复苏而来的人只是平静地看着卿相,还有那柄再度从剑鞘拔出,意味却全然不同的剑。 “你身上有大楚之血的味道。”子兰的声音平静,“你是大楚之人。” 而后满河风雪暴动,连带着那条河水一同暴涨,只是刹那之间,三人所处的地方,便已经不是南衣河。 而是某条存在于风雪天穹之上的冥河。 卿相握着剑,轻声笑着,说道:“我不是大楚之人,也不是黄粱之人。我是妖。” 卿相当然不是人。 “你在那片土地上诞生!” 卿相依旧笑着,说道:“在哪里不是人间?更何况,人间一统已经千年了,大人这是说的哪一年的话。” 子兰至此终于冷笑起来,看着面前这个身上带着神女气息的白衣男人,缓缓说道:“那你去死吧。” 子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眉心的血孔便喷涌着冥河之血,而后整个人虚化下来,化作无数冥河之气,落入冥河之中。 张小鱼已经收起了剑,背着剑鞘,一身道韵流转,冥河之上有人间山河浮现。 而此时的冥河之下的人间之中,却是蓦然传来了颂唱之音—— 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而未沫。 主此盛德兮,牵于俗而芜秽。 上无所考此盛德兮,长离殃而愁苦。 帝告巫阳曰: 有人在下,我欲辅之。魂魄离散,汝筮予之! ...... 乃下召曰: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 ...... 卿相与张小鱼同时低头看向人间。 那些长河风雪之中的无数行舟停了下来。 那些冥河之人执古礼立于舟头,抬头仰望着头顶冥河,不断地颂唱着。 万千冥河之力,从人间四处而来,不止是大泽与幽黄山脉那条冥河之中。 便是南衣河中,都开始弥漫着无尽冥河之力。 天下大河相通。 自然无处不是冥河。 那些浩荡的冥河之力没入风雪之上那条悬于天穹之中的大河之上。 而后渐渐有气势更为浩荡的人影在冥河之中出现。 此为,招魂。 只是招魂。 巫术招魂的由来。 然而不止于此,当那道人影再度出现在冥河之中,便是他的口中,也在同样颂唱着这古辞。 无论是立于山河图中的张小鱼,还是执无道剑站在河中的卿相,神魂之中都是传来了一些震颤。 如同有什么在将他们的魂体抽离而出一般。 冥河人间也是人间。 当卿相感受中天地风雪之中那种招来之意的时候,却是蓦然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人间。 复归而来的子兰立于冥河之中,便代表了另一个人间。 所以那些颂唱之声,却是从招魂归来,变成了将人引入冥河。 整个人间都在向着冥河坠落而去。 卿相一步踏出,却是越过了大河,出现在了张小鱼的山河图中。 看着这个当初死皮赖脸到处借钱的张小鱼,卿相却也是觉得有些时过境迁的感觉。 “山河一指?” 卿相看着他问道。 张小鱼神思有些恍惚,那些招魂之音中的冥河之力却是在不断地侵蚀着他的神魂,身周道风扩散,衣袍之上山河二字散发着金光,张小鱼这才清醒了一些,轻声说道:“不是。” 于是卿相知道了是什么,在人间山河之中站定,倒执着手中无道剑,轻声开口道: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为天下谿,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张小鱼抬头看向立于青山之上的面色有些苍白的卿相,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负剑于河谷边盘坐下来,接下了卿相的话。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