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宿世恩仇-《魍魉诡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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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太宗淳化四年镇溪砦苗区莲花山dǐng……

    “快走!磨蹭些甚?”

    差役程德把水火棍舞得呼呼作响,像是在驱逐鸡鸭一样,噗噗地拍打着前面步履蹒跚的囚犯。他很享受这种短暂的虚荣,对于一个没有读过书不识几个大字的人来说,一旦可以有机会把曾经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踩在脚下,所带给本人的不仅仅是心里的愉悦;更多则是希望对方可以在面前苦苦哀求然后再一脚踢开;这时他会感到自己不再只是个小差役,更像是可以掌握生死大权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

    可惜的是这次刑徒并不配合他的想法,面前这个叫做樊丞的秀才压根只是逆来顺受,连口头上的一句哀求都没有过,这让程德不由大失所望,于是手里的棍子又加了几分力在上面,以至于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囚犯更加走得慢了。

    “老程啊,休要再打……这岂不更走得慢了?”后边李才扶了扶头上歪倒的壮帽,扛着包袱,手提锁链在后边皱着眉说道。李才是衙门里的老人,对于搭伙的这个伴当,他打心里有些腻歪……在他看来,这个家伙摆明了就是以折腾犯人为乐,却也不想想假如误了刑期路程,这瓜落却是要两个人来担着的。

    哼了一声,示威一样又是噗噗两棍狠狠敲在了犯人后背……樊丞顿时胸口一甜,哇地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你作死也莫要拉上我?直娘贼……快给我让开!”李才登时面如土色,连忙紧跑了几步把樊丞扶住,对着程德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黑心肝的憨货,莫不是脑袋被耗子叼了去?这人犯有了差池,岂不是连累我老李和你吃官司……”越说越气,索性一把从程德揪过了棍棒照着山石拦腰磕了过去,原本是要将那棒子折断的想法却不料这力气小了些,那水火棍只是弹起了老高,根本没有要断的意思?

    “嘿!”程德一声冷笑:“这棒子是我取了后山老藤炮制而成,你待折它却是差了些功夫哩……”说着便待拿回这趁手的家伙。他原也有些理亏,有意让李才发发怒气,这也是他不愿意将两人面子扯破的缘故。

    “贼厮鸟……你且拿去!”见程德厚着脸皮来取,李才赌气把棍子丢了到一边,正在樊丞脚下……哪知道这樊丞恰好一个趔趄一脚踢在了棍梢,那条棍棒晃了两晃竟当啷一声跌下了悬崖去了?

    “你这该天杀的死囚!”程德大惊失色,连忙趴到边上去捞,却哪里还能抓得到?“你这死囚,还我的家伙来!”说着,程德茶砵大的拳头便没头没脑地冲樊丞猛打过去,旁边李才急忙去拦,那程德此时正在火头上,一时却哪里拉得开他?

    “莫打莫打!一切算在老李头上,待到了地头,老李包赔你一根便是……”

    眼见得樊丞要被打得背过气去,李才紧拍着胸脯把事情揽了过来,这才勉强挡住那程德。

    喘了口气,程德怒气冲冲问道:“你休要哄我?”

    “一条棒子值个甚?我老李还赖你这帐不成……”

    “那就先饶过这厮!”

    李才长吁一口气——有件事他没有说,他知道樊丞的族兄使了钱给程德要他照顾犯人,不过却是往死里整的那种“照顾”。所谓光棍不挡财路,他李才虽不能保得这人犯不受虐待,但却可以留下他一条命来。有些事不好说,但只凭心里有个衡量罢了……

    关于这樊丞的发配情由,李才略知一二。

    樊家在原本川南之地也算是大户,族人众多,眼前这樊丞正是这代家主的独生子。天有不测风云,樊丞父母亲于本年冬日同时毙命,原本是用火不慎中了炭毒的缘故,却因为被他族里众人觊觎家业所陷害。那些无良之徒联名告到了县衙,暗地里给县大老爷使了大笔好处,愣是将这个尚还服孝在身的秀才公子给打成了虐待至亲乃至早亡的不孝罪名。其中这樊丞的族兄樊畴最是凶恶奸诈,不但随同众人指认了堂弟入狱,更是和弟媳通奸,内外勾结大笔钱财花出去扬言要取了樊丞一条性命。樊丞得知这些个消息放声大哭,万念俱灰之下这一路上只是暗暗垂泪,任程德虐待不加反抗只求速死,若不是李才暗中回护,只怕也早就趁了那众多小人的心意了。

    三个人继续赶路,傍晚时到了山下的村店里,刚进门程德就大呼小叫地要伙计送酒菜上来,并且罕见地给樊丞解了刑枷,理由是说怕这人重伤挺不过到镇溪配军营便断了气;李才也没在意,只当是这个伴当突然良心发现动了恻隐之心,所以他自然也没有看到那个家伙把酒壶里偷偷加了些药沫又摇了摇……

    ……

    “程德!你这厮……这定是你这厮所为!”李才看着地上额角带伤早已断气的樊丞,继而大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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