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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完事体总要回京的，济南的风景，却也没体会得几日。李泰虽然生嫩些，想不到作帮闲倒是一流，没了心结，是个爽利后生，济南城大小的名胜熟记如流，典故诗文信手拈来，我瞧着学书考进士也不屈了他，怎么一门心思要当个丘八。

    辞了众人，也不要什么沿途州府的孝敬，打马回到北京。刚回府椅子还没坐稳，十三十四便听了消息联袂前来，讨要京和号的红利银子，嬉皮笑脸，软磨硬泡。亏得范培仁尽心，几个月生意满得要溢出来，这两个小子眼红，刚分了成就又来讨。这营生还算刚开张，各处银子流水似的出去，哪还有给他们的，这不是杀鸡取卵么？连哄带骗好容易打发了出去，唉，还是自己家好啊！

    书房的摇椅是我命人特意赶做的，摸着上头木头纹路，正待上去躺一会子，门被一脚踹开，文英端了一个食盘进来，笑眯眯地道：“我就想着爷饿着了，准备了几样菜给你祭祭脏腑。”

    我苦笑道：“难为妹子想着我，你不能容我休息下么？大家子有大家子的规矩，不能老是踹门进来啊！既然做了，我不吃不好，拿来！”这个娘儿无事不来，适才两个弟弟也恐怕是她找了来只应我的。

    “英子你手艺越发见长啊!这肘子做得不油不腻，生生连些猪肉味都没有。”我一手抓了一个，伏案大嚼，口中道：“爷的脾气你也晓得，最不耐烦猜人心思，你又瞧着福晋忙，怕她累坏了身子，想帮她分忧是不是？”

    文英婉容开口一笑，脆生生地道：“四哥明白我，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不过府里的事也尽了来，我想求四哥安排我些别的。”

    我口中不停，心中却是连轴大转，文英精明利落，府里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这个人名利心思重了些，凡杂事都要管上一管，女人队里她算是个心大的。现在回想起来，就是进我的门，怕就是这个娘儿撺掇的佟国维，说她喜欢我倒是有几分，若说没了别样心思，却是不敢保的。这回的用心，怕是要在京和号的上头。家里没个厉害人管着，奴才们看人下菜，乱七八糟，这上头，她也是有功的。

    “呵呵，你就别挤兑我了，有话就说，你办事我放心得紧！”我接过文英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手上的油，笑道：“妹子又看上那门营生了，府里的公事银子都被你拿出去放贷，我这四爷府你猜人家称呼什么？叫阎王殿。前头放着阎罗王索人的性命，后头还有个小鬼逼人家钱财。十三十四都叫你教坏了，也开始放债收利息。”

    文英嘴一嘟噜，眼泪在框中直转，委屈地道：“我还不是为了你！高福儿那个奴才笨得像猪，帐目乱得很，我不管，你明天就没肉吃！那些子贪官，下窑子花销大，便宜了老鸨不如便宜我们，我们愿借，他们愿还，两下情愿，多点银子不好么？”

    哼哼，高福儿不笨，他精明得很，只不过心思不在我这里。外头的银子外头还有用处，不能入府里的账，家里一大家子人要养，单凭了庄里和俸钱，是紧了点。唯一还没派上用场的，就只有这新开张的京和号了。刘致中还有别的指派，单单一个刚入门的范培仁是有些不妥当，她既然要管事，就与了她，不然浪费了人才。

    “别，别，妹子哭了我可心疼。说罢，什么事，我答应行不行啊！”我放下筷子，看看那块闪着油光的红烧肉。

    “十三十四跟我提了，说你有档生意很赚钱，他们有份子，可我怎么没见你的一分银子进帐，你莫不是也花在了八大胡同？”文英眼睛滴溜溜地转，算盘打着啪啪响，目光流转，嫣然一笑道：“爷的钱自然不会送了给那些婊子去，不过你们爷们儿家花钱大手大脚，不如我替你节制些，府里也多个进项嘛!”

    “成！这事情就这么着！隔天你叫了刘致中来，我那份子就交你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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