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农女走到溪水上游,碰见一个老妇人蹲在岸边。那妇人的麻袍染得漆黑,脸上长满皱纹与痘疤,她脸颊与颧骨狭长如马,手指漆黑尖锐。稀松白发从她的披巾下露出,干枯而又污秽,沾满凝固的黑块。 河水里漂浸着衣物。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大大小小,足有十多件。老妇人将它们用棉线串连,逐一收起,放入大木桶中。桶里已有许多衣物,堆得满满当当,算来有四五十件。 她语调亲切,对农女说:“坐下,坐下,亲爱的。与我这老东西说说话吧。” 农女手臂发颤,牙齿作响。老妇人又对她说:“现在的世道这样坏,到处是野兽、邪鬼、恶灵。若是一个人待在野外,那得多叫人心慌!请陪陪我这可怜的老太婆吧,若是不然,我便只好随你一起回家。” 她叫农女站进溪水里,替她把桶里堆积的衣服用绳线串好,拉进溪水里浸泡。那些衣服又脏又臭,将溪水染得通红。农女的脚被溪水冻得发青,在溪石与苔藓上打滑,差点丢了栓衣服的线绳。 老妇人很生气,她抱怨说:“世道已变了。在过去,像你这样年龄的丫头吃的是麦子面包、折耳饼、奶蜜浆、香芹烤的鹿肉,养得又肥又壮,身体结实,脑袋也灵活。可现在这世界已败坏了——彻底败坏了。诸神全消失了,尘世之柱一年比一年更短,咱们离狱火也就更近。冬天冷得出不了门,野兽也都发了疯。还有疾病,若是离开村子太远,在野地里过夜,人便要得疫病,浑身脓水,狗闻了也要呕吐。最可恨的是那些强盗,他们在冬天时连这样的死人也吃,又染得自己一身病。他们成天劫掠,睡村庄里的女人,拿他们丈夫的头颅撒尿,把瘟疫传得到处都是。这群癞皮老鼠!是他们搞坏了这个世道!” 她愤恨地冲着溪岸吐了口唾沫。农女喏喏应答,仍在溪水里发抖。老妇人瞧出她的害怕,又好声安慰说:“亲爱的,这不能怪你。是这世道的错……世道不给你好吃好喝,叫你好生用草药汁保养你的皮肤,怎能指望你还能肥嫩伶俐?瞧瞧你那木讷的样子。你篮子里都是些什么?干巴巴的浆果,看着倒像死人的**。也难为你能找到这许多!你肯定去了很远的地方,是不是?让我来瞧瞧你的脚可曾受伤,亲爱的,我懂得怎么止痛。” 农女在她的瞪视下走进。她一把抓过对方的手,贪婪地摸索那年轻而温暖的手。 “你可真是个蠢丫头。”她嘟囔着说,“但是不错。你的手可很厚实,多么柔韧的骨筋!多么新鲜的皮肉!” 她的涎水流下来,滴滴答答,沾满农女的手背。 “我快忍不住啦!”她说。那双瞳孔奇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绿光。她像铁箍般抓住农女的手,欢欢喜喜地唱起歌来: “谁在林中徘徊? 狼群、秃鹰与洗衣妇。 她在溪间劳作, 只为邻居洗衣。 报酬低廉无比, 人人皆可偿清。 铜板分文不取, 家什也不挂心。 唯独几样好物, 不费吹灰之力。 心肝、脑髓与脾脏,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