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等外面大批的弟兄一波波地回来,王进福他们已是脸喝得红扑扑儿的,嘴里喷着肉香站在门口打招呼。 王进福对眼前的差事很知足,每日巡查到外面转转,看着离兵营远了还能吼上几嗓小曲儿。 张百户也有意无意间对王进福这一小旗人关照,也不刻意约束;赶上庙会,王进福手下的弟兄嚷嚷着去看大闺女小媳妇,羡煞了其它小旗的弟兄。 张百户听到后将王进福单独唤到跟前,环眼上下打量着他道:“怎么着大哥,让你带弟兄巡查水道,莫要盯着别人家闺女、媳妇不放,出了作奸犯科的事,那就是掉脑袋,看严实些。” 王进福铜钟一样的嗓音变得柔和,“他们也就是快乐一下嘴而已,众目睽睽,有我在他们不敢放肆。” 王进福没有家,眼前的便都是他的家。军营单调清苦,王进福却在日复一日中寻到了安适。 带着弟兄十来个,春天踏着刚发的青芽、撸一把杨柳的嫩枝;夏天莺飞草长时在葱茏沃野间散漫地走;小麦收后田野便露着一畦畦翠绿的菜地,谷子垂着毛绒绒的穗儿像锦绣的大毯;冬天在白茫茫雪原上深吸一口气,人一下就变得通透了。 每天顺着水道一路巡到尧庙,喝几口清凉的泉水,尧帝爷前磕个头再往回返,王进福有时自己也奇怪,这么多年居然没求过尧帝爷什么。 这一年冬,大雪,天气酷寒,水道冻得冰厚,水流不畅,军营里使水居然不方便起来,却苦了王进福一小旗人,每日扛着铁铲敲冰,从兵营一路敲到尧庙。手冻得木棍儿一般,身上的棉甲却是湿透。 这一日王进福等人巡视水道至尧庙,手里刚停下,方才湿透的胸背立马又冰透,便进庙里避风片刻。 进得庙来,这么冷的天仍有人来还愿,一对中年夫妇,锦衣皮裘,手里抱着暖炉从殿里出来,上了外面停着的马车。 王进福心念一动——眼见自己就奔四十,还是孑然一身,不知将来命安何处,一时心中有点凄惶。 见尧帝爷身躯伟岸,面容慈祥,顶间隐约有青烟缭绕,就跪倒在尧帝爷膝前,默默哀求了两句,抬头间忽觉一股青烟掠过脑门,头一晕,咕咚一声栽到在地。几个手下慌忙把他扶起来,缓了几口气王进福说:“就是头一晕,无碍。” 回得兵营,觉得浑身无力,当晚躺炕上忽冷忽热,手下弟兄把几条被盖上也不管用,医卒煮了一碗浓姜汤让他喝下才算入眠,但第二天却无法巡查去了。 谁知从此身板大不如前,也就是还能勉强守值。医官和张百户说,我看是邪风入了骨髓,这个岁数说老不老,说小也不小,军中难把人将养好,苦累怕是扛不住了。 兵营里也有一些上了年纪的,都做些喂马、做饭、除草、浇地看渠的活,操练、值更已是不能。 张百户劝王进福到伙房烧水做饭,平日肚子还能多得些油水。 王进福说:我还不到四十,怎么就去干那白发老翁的事。加上兄弟们也不愿王进福离开,就这么凑合着又过了几个月。 开春时节,水道上的冰化得只剩下亮亮的小冰碴儿,尧庙周围的榆树、柳树泛起了鹅黄;大户的家奴们和耕田的牛、驴又点点散落在平坦的原野上。 一天,城南卫接号令全体拔营,向北移防到雁门关外的朔州。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