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炮灰的人形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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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晨说得对,他们处于对立面,更何况中间作为纽带的燕瑶已经去世。

    如果,如果他能早一点收集全那些资料,或者,提前将自己的打算和燕晨说清,也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但这很难,因为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建立起过「信任」。

    邢舟扬的心被无尽的悲哀笼罩:“对不起。”

    他已经联系了孙一丹,对方派的人很快就会赶过来。

    他相信燕晨对此心知肚明。

    “我已经托人帮忙找了律师,等会儿我带你去心理科,找医生开证明……”

    “我不需要。”燕晨打断了他的话。

    在此之前,他已经无数次或明示或暗示,向邢舟扬转达一句话:不要管我。

    “你和我姐还没有结婚。”

    “她已经死了。”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但邢舟扬就仿佛一头驴一样,又蠢,又倔,一如此时:“别开玩笑,燕晨。”

    他的表情甚至称得上严肃:“是,阿瑶去世了,但这不代表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消散了。”

    “我还没有忘记她。”

    见燕晨沉默不语,邢舟扬接着道:“责任、义务,爱……法律关系是明确承认这些东西的结果,而不是证明……情感和记忆才是证明。燕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邢舟扬认为,他和燕瑶的感情已经走到了那一步。

    所以,他理应有与作为姐姐的燕瑶,对燕晨的爱护同等的责任和义务。

    当然,邢舟扬相信,即便是燕瑶,也不会放任、包庇燕晨挑战法律的底线。

    只是燕瑶能管住燕晨。

    但他不能。

    邢舟扬苦笑,他不知道燕瑶平时是怎么跟燕晨沟通的。

    但他知道,自己的这番沟通尝试显然没起到什么效果。

    果然,燕晨望着他,平淡而冷漠:“我不明白。”

    也不需要明白。

    他是个病人。邢舟扬抹了把脸,耐心地循循善诱:

    “就像你和阿瑶,假如她打你,骂你,对你就像对待仇人一样,你还会叫她姐姐,听她的话吗?”

    燕晨:“你想说什么?”

    邢舟扬:“你看,没有积极正面的情感和记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算有法律证明,也脆弱得像一张纸。”

    “再假如,阿瑶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她对你和以前一样……你会认为,她不是你姐吗?”

    燕晨:“……”

    邢舟扬有些欣慰:“你不会,对吧?”

    邢舟扬再接再厉:“所以,从本质上来说,我和阿瑶、阿瑶和你,是一样的,是情感和记忆把我们联系在一起,而不是法律关系。”

    “就算阿瑶去世了,我也是你的姐夫。”

    “呃……”燕晨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觉得邢舟扬在偷换概念,却又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半晌,燕晨才憋出一句:“我们不一样。”

    “我们是一样的。”邢舟扬重复道。

    他见好就收:“我有朋友开了一家私人疗养院,那里环境很好,出入都需要提前预约,见面要经过本人同意……就算是我们,也不能经常过去打扰。”

    「我们」,自然是代表警方。

    邢舟扬:“我会向队里申请,争取让你去那里养病,你愿意吗?”

    燕晨沉默地看着他。

    在开始行动之前,燕晨就早已预想过自己的结局。

    仅仅只是情感淡漠综合征,并不足以让他被判无罪、免罪。

    对于他这种暴力杀人的恶件,法律会给出的裁决,应该是启动强制医疗程序。

    他会被送入专门治疗恶性暴力犯罪人员的精神病院,进行强制医疗,以免继续危害社会。

    只有那种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或者是认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是在犯法的精神病人,法律才不会给予其惩罚。①

    邢舟扬要想让他去非专门的精神病院,而是去疗养院,也并不容易。

    他这是拿自己的事业,前程,在给他做担保。

    燕晨垂下眼:“好。”

    邢舟扬松了口气,一时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燕晨答应得这么迅速。

    毕竟疗养院,环境再好,也不是脱罪,不过是另一种变相的囚禁……许多罪犯并不会承认自己有罪,更别提认同法律给予的制裁。

    一旦去了那里,直到那永远不可能到达的康复之日来临前,燕晨或许都只能看着疗养院上方的那一小片天空。

    这一点,邢舟扬无法改变。

    两人安静地坐着,燕晨捧起水杯,任由沉默在病房内蔓延。

    没过一会儿,邢舟扬收到电话,迎来了几位同事。

    他们要对燕晨进行讯问。

    刑事案件中,讯问最低要进行三次以上,这是为了保证供述的稳定性,以及一致性。

    不过在犯罪嫌疑人只有一个,基本确定就是他本人时,可以适当调整次数。

    燕晨暂时还没有办法离开医院,几名警员是先过来做第一次笔录。

    当然,他们真正的目的主要还是观察燕晨,看他本人是不是如邢舟扬所说,主动投案自首。

    事先有邢舟扬提点,燕晨表现得极为配合。

    几名警卫都发现了这一点。

    他说话很慢,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因为身体正处于虚弱状态,说不了几句,就要停下来喝口水。

    若非他言语间条理清晰,对作案过程的描述也详尽到位,他们都要误以为他是故意拖延时间。

    讯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燕晨的声音愈发低哑虚弱,过程中还短暂出现过好几次浅度昏迷,几名警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他们都是邢舟扬的同事,知晓前后事因,对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罪犯,抱有一定的同情。

    这种同情心是人之常情,只要不影响工作,不影响他们做出公正的判断,谁也不会去指责他们。

    讯问结束,几名警员朝邢舟扬点了点头。

    除了两名留下看守的成员,其他人都要先行离开。

    邢舟扬起身送他们。

    在通过检察院审查起诉、法院审理之前,除非将燕晨带回公安拘留,否则两名警卫都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而定罪判刑,最短也需要再等一个半月。②

    回到病房,燕晨正捧着杯子喝水。

    邢舟扬颇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就这么一个下午,燕晨最少喝了有1.5升水……③

    他不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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